周末的晨光刚漫过秦岭的山脊,便牵着孩子的手往库峪深处去。车窗外的绿意渐浓,柏油路绕着山涧蜿蜒,溪水撞着卵石的声响,像提前备好的迎宾曲。
进了峪口,石阶从密林里钻出来,沾着晨露的潮气。孩子起初蹦跳着在前头,伸手够路边的野草莓,又蹲下来看石缝里的小蚂蚁,走得比蝴蝶还慢。我也跟着慢下来,才发现这山的妙处——阳光透过栎树的缝隙,在石阶上织出斑驳的网,风里裹着松针和泥土的腥甜,连呼吸都变得清润。
越往上走,石阶越陡,孩子的脚步渐渐沉了,鼻尖沁出细汗,却没说要停。他攥着我的手,小胳膊绷得紧,眼睛却盯着远处的山尖:“爸爸,铁庙是不是在云里呀?”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云雾正绕着峰顶打转,倒真像藏着什么宝贝。
中途歇脚时,遇见挑着方便面和饮料的山民,竹扁担压得微弯,却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往上走就快啦,娃能坚持到这儿,厉害!”孩子受了鼓舞,起身时还主动帮我拎起装水的背包。再往上,树林渐稀,风也大了些,能看见远处的峪谷像条绿带子,绕着群山铺展开。
终于爬到峰顶,铁庙就立在那儿,黑褐色的铁架沾着些青苔,在风里静静站着。孩子跑过去,仰着头看,又伸手轻轻碰了碰铁栏杆,小声说:“原来它这么小呀,却能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我蹲下来,跟他一起望着远处的云,风里带着山顶特有的清冽,刚才爬山的累,竟都散了。
下山时,孩子的脚步轻了许多,还不忘捡了片形状好看的橡树叶,说要夹在书里。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石阶上,和满山的绿意混在一起。原来带娃登山,不是要他记住多高的山,而是要一起走过那些沾着晨露的石阶,看过云绕峰顶的模样,让山里的风,悄悄住进童年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