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窑村位于渭北黄土高塬上，距离县城约30多里地，群山环绕，那里过去坡地贫瘠，草盛豆苗稀，乡亲们常年靠天吃饭。人们住的是底坑院、土窑洞，酸黄菜和、玉米粑粑、窝窝头就是冬季的主粮，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老人们日子过得都很辛苦而疲惫。

吴大爷——南窑村一位九十多岁的老寿星，他逢人就重复着一句话，说：“我小的时候，谁还知道苹果是红的呢？！”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我感到不可思议，心想成熟的苹果本来就是红色呀！这是基本的常识，现在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吴大爷小时候咋会不知道呢？难道吴大爷小时候，苹果就不红吗？！这也太不符合自然规律了呀？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和吴大爷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起来。

“吴大爷，你小时咋就不知道苹果是红的呢？”我很疑惑，大声在他耳边说。

“我耳朵不聋，能听到！”吴大爷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说：“在那个年代，没有鞋子穿，男娃都十几岁了，屁股还漏在外面，粮食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年收成不好的话，大半年都得吃野菜，大人小孩个个都成皮包骨头，没了精神……”

我想难道因为“饿”苹果就不红了吗？就更加好奇。

吴大爷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时，吃饱肚子是每个人最大的心愿，我们一帮毛头小子，搜腾地吃光了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就在外面摘山桃、山杏、野草莓，挖土豆、刨红薯，就连全村仅有的一棵苹果树上的青果子，刚刚长到指头蛋大小就早早的被我们一扫而光地糟蹋了，那时候我们就不知道苹果会慢慢长大、成熟，咋还能变红啊？！”

“哦！”我终于听懂了吴大爷的意思了。

吴大爷说着话一边抽搐，干涩眼眶流下几滴浑浊的泪水，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苹果园，哽噎着说：“你看，现在我们村子苹果树上的苹果，哪一个不是个大、果圆，红彤彤……”

我痴迷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前是一大片建有防雹网、诱虫灯，铺着反光膜，用现代农业管理技术耕作的苹果园。顿时，我的心中感慨万千，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这片地，几十年前，吴大爷都不知道苹果还是红的……可如今，南窑村家家户户都栽上了新品种的苹果树，由于做务技术好，苹果质量高，个个都卖上了好价钱……眼前，吴大爷悠闲地手握黝黑铮亮的鸡翅木拐杖，满心欢喜，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宛如芳香四溢的红苹果，洋溢着暖暖的、幸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