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来了,又散了;沟边的花开了,又谢了。人世往复匆匆别过,岁月淡掉了万物,唯你清晰地刻在心头。你常思索:爱是什么味道?
舌尖上的“美味零食”
爱,是那包“美味零食”和白面花馍。
我上初中的时候,外婆去世,每次提起她,妈妈总心酸地叹气:你的外婆命苦,好不容易家里的生活好起来,没享两天福就走了。外婆虽已远走,但她住在我们心里,满满的回忆。
小时候,外婆家坐落在村边的山坳里,四孔窑洞组成,院子宽大,围墙一角是果园,另一角蓄养一些小牲畜,院中是一片规整的菜地,屋檐下挂着成串的干辣椒……童年,是一壶清香淡雅的香茶,那儿,倾听着四季的故事,也温暖着我幸福的童年。寒暑假,爸妈外出,总会把我送到外婆家呆上一阵子。刚去,外婆就急忙将我带到窑洞里头,从陪嫁的木制百宝箱里拿出积攒的“美味零食”---核桃、瓜子、糖果……那会,一脸不情愿,其实心里知道这些零食因为存放太久受潮,有时一口咬下去甚至有苦苦的涩感,外婆却不以为然,我勉强拿着,心里阵阵埋怨,而从未体会那份积存的爱。后来,每每想起,都会自责很久。
外婆五个儿女,家里光景不好,日子过得拧巴,有多年全家都吃着红面窝窝,但我在的日子她从未吝啬,拿出家里仅存的些许白面:丫头等着,做你最爱吃的。提前备好豆子、枣等辅料,准备好剪刀、梳子,擀,捏,卷,不一会功夫,鼠、虎、猫、花、虫、鱼等各式各样的花馍舞动在眼前,千姿百态、惟妙惟肖,不同的味道,或甜或咸,我一度惊叹外婆的手艺,世间竟有如此之巧手。我大口大口地吃着,坐在一旁的外婆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花馍是吉祥如意的象征,每一个里面都有对你的爱。舅舅说外婆偏心,给他们都舍不得做,外婆却说:娃挑食,吃不惯红面窝窝。
如今,生活条件已经很好,红面窝窝对于我们来说,竟成为期待的粗粮,而花馍也是家乡的盛名特产,走亲访友,婚嫁迎娶,生儿育女,丧葬致哀……若是外婆尚在,定是花馍民间艺人之一。每次看到,都会莫名的感动,不禁想起外婆,想起那份寓意吉祥如意背后满满的爱。她不善言辞,却用实际行动诠释着大爱无声。
香甜的黄米粽
爱,是每一年的黄米粽香。
端午节,总会吃到各式各样的粽子,而回味无穷的仍是外婆包的黄米(黄黏米)粽,有着另一番风味。做好黄米粽可不是一件易事,每一道程序都要细致到位。黄米淘洗干净,浸泡一个晚上,新鲜的粽叶要用开水洗净晾凉擦干,包好后用纳鞋底的细线捆绑粽身,外婆的黄米粽小巧玲珑,精致而不失内涵。刨开粽叶,蘸上点红糖或是蜂蜜,满口黄米的甘甜,粽叶的清香,唇齿间回味无穷。记忆中,有一年端午在外婆家渡过,亲眼见过外婆娴熟的技巧,动作既快又沉稳,一气呵成。看着她的样子,羡慕不已,曾苛求外婆传授,可被拒绝:“你负责吃就好,外婆每年包好捎给你。”时光点点而过,每到端午,外婆总会托人把包好的黄米粽子捎到家里,尝着熟悉的味道,那种感觉无以言表的,或许它的意义已远远超过粽子本身。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静下心来细细感受时,总能发现从前许多简单的美好,无意间就从指缝间漏走,而当你想要并拢手指捧聚起那些美好时,才发现从前挥霍的太多。慢慢的,这种黄米粽也渐渐消失,以前能美美享受的时候,从没想过外婆会有离去的一天。好像好多年吃不到这种美味,更品尝不出当年外婆做的味道。曾经,也催促母亲托人买些黄米,回想着外婆的做法,尝试包些黄米粽,但母亲和我都被挫败打击,“知易行难”,真应了那句老话,形状各一、不好捆绑不说,就算包好出锅,也没了往年的香甜。
朴实最真的传承
爱,是那份朴实最真的传承。
外婆一字不识,但她的勤俭、友善却深深影响了我的一生。“细小的石子虽不起眼,却能铺出千里路,平凡的努力虽不惊人,却能攀登万仞峰;人这一生,所有的所得都要用自己的劳动去换取,只要勤俭,生活就会富足”,她总在耳边叮嘱:“父子兄弟守望相助,咱们的家才可以兴旺”。外婆在世时,一辈子辛苦劳作,历尽沧桑。每天早早起床,下地干活、外出打工、蓄养牲畜、家里日常一样不落下,虽日子过得清苦,但自家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勤勤恳恳尽心抚育儿女们成长,兄弟姐妹间和气友善。她是这片深沉土地上无数老农的缩影,同时也延续传承着最真的品行。
穿过时间的长廊,回首成长路上的经历,她的身影历历在目,如阳光下的金沙,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家风如细雨,润物潜心灵。身体力行,品行得以让幸福传承。耳濡目染,因为她的陪伴,从小和善友爱的种子就在心中生根,知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就,也没有一劳永逸的享受,所有的获得必须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向阳向上。好的家风会代代传承,福泽后辈。
长大后,你才明白:或许花开花落是寻常,悲欢离合总关情,生命来来往往,却从无来日方长!在这个喧闹的尘世,心像流光,时刻对生活和未来充满激情和热爱,不辜负每一次花开,不错过每一次拥有,幸矣。
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在身边也好,在天边也罢,只要想到这个世界的角落还有一个深爱的人,就觉得整个世界也变得温柔安静。
遗落的土窑洞,
孤寂的酸枣树,
深深浅浅的羊肠小道……
人生是一场遇见与别离,而你,只有承载着这份纯纯的爱,感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