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家镇直古村出土的北魏郭伏安造像碑犹如一道春雷,惊艳了长武文物史迹,也在一众出土于长武的魏晋时期佛像石碑中炸开了一朵冲天焰火,大有“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的霸气。
郭伏安造像碑自1996年7月被发现,登时震撼了整座长武县城。经考古专家鉴定,它是出自北魏延昌二年(公元513年),也就是梁武帝萧衍在位期间。乱世连年征战、民不聊生、王朝更迭,看不见的恐慌仿佛是一张天罗地网,牢牢地束缚住了人们的心灵,让人觉得命运不再由自己掌握,转而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祈求神佛护佑一生。佛教的传入,极大的满足了各个阶层的心理需求。北魏盛佛到达狂热地步在整个中华历史上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梁武帝自然不能免俗。北魏皇帝沉溺佛教,这也许是当时佛像石碑盛行的重要原因。
反观出土于丁家镇直古村的郭伏安造像碑,虽然石碑材质较为普通,但其工艺之精湛,设计之匠心独运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整个佛像石碑通高53厘米,宽30厘米,厚9厘米。主尊有交脚弥勒像,头戴宝冠,微合双眼平视前方,二位胁侍菩萨立于两侧,协助弥勒弘扬佛法,教化众生。弥勒双脚两侧各有一只护法狮,龛内壁有舟形火焰背光,龛楣呈尖拱形,雕刻着奔腾的双龙。龙在梵语中称为“那伽”,在佛教中,它是护法神之一。《孔雀王经》、《大云经》、《僧护经》等,均载有龙王护持佛法事。龛额内刻着三叶忍冬纹饰,忍冬又称金银花、二花,因其为多年生常绿灌木,枝叶交相缠绕,忍历严寒而不凋,所以佛教多用来纹饰,以示人的灵魂不死不灭、得以轮回永生。龛楣之上刻有四尊栩栩如生的飞天,飞天之上并坐八坐佛,龛外左侧是文殊菩萨,题记为“此是文殊佛”,龛外右侧为一弟子像,题记为“比丘僧崔”。龛下有一条绹索纹饰带,其下右边刻着供养人郭伏安像。其左为题记和发愿文:“延昌二年岁在癸巳十一月辛亥朔二壬子弟子郭伏安为己身敬造一石弥勒像一伛(躯)愿心开退转志无余想龙花(华)三会愿在初□公果成就所愿如是。”其右为供养人题铭“清信士郭供养佛时。”
初见郭伏安造像碑,便被那双似笑非笑、微合凝视的双眸吸引,仿佛只望向佛像一眼,便被他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看穿所有。不觉心静如水,瞬时烦恼皆除,唯余心安。形态逼真、造诣高超的佛像碑落刀之处无不显示出造像者郭伏安对于佛的虔诚、恭敬。关于郭伏安造像碑的往事,早已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我们无从知晓千年前在长武这片热土,郭伏安有何所求,有何所愿,有何故事,只看到了在那个乱世之中,一心向佛的心。如今,这尊佛像碑洗尽沧桑,安然坐落于长武县博物馆,看着每天来来往往竞相观赏的人群,不知倾听了多少人的心事,多少人的秘密,多少人的诉求,但它依然如千年前一般从容超脱,只是稍染风霜。
佛教流传的许多故事,足以让虔诚的信徒们奉上真心,而纵观中国历史,每一次生死存亡的抗争都在证明“人定胜天”的道理,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国际歌》中所唱: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人人心中皆有信仰,不同的信仰寄托了不同的情怀,就让这尊生于北魏时期的佛像碑带着那个时代的记忆永远安居吧,就让郭伏安带着他的信仰与佛像碑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