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我的家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河村”三个大字,再就是旁边已不知多少岁的古槐。站在古槐树下北望,整个村庄一览无余。南出三梁两沟,东西梁长。中间梁短,泾河西进东出,川流不息。河北山崖陡峭,连绵不断,盆形地貌就此形成。礼淳人民隔河相望,沟里泉水,竞相北流,汇于泾河。水对河床的长年冲刷,拉底了本村的海拔高度,东滩一组,梯田遍野;北头二组,果树成片;西岭三组,漫山披绿;滩底庄稼,丰收在望。
村里的土层较薄,沙石含量高。祖辈们为了促产增收,前有凿山修路,平整土地;再有东岸子水站,开沟挖渠,引泾灌溉;后有苹果种植喷灌渗灌。河床紧挨着田地,陡峭的山路,非背即担。就这样,祖辈们默默地劳作着、改变着,勤劳的三河人民艰难地生活到现在,盼望着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2018年6月29日,陕西省东庄水利枢纽工程全面开工建设。建成后,三河村将被淹没,繁衍生息了二三百年的村庄将成为历史。村民们喜迎外迁,而我却有些许留恋!
幼时山上杂草丛生,现已槐柏成林,花香虫鸣、鸟飞兔跑,好不惬意。不时有人来到山上,有采药的、捉蝎子的、放牛羊的……最美的还属盛夏的夜晚,满山的灯光一排排、一盏盏,有序移动着,那是戴矿灯捉蝎子的人群。灯光点缀了漆黑的夜晚,分不清哪个是灯,哪个是星,为山村夜的寂静平添了几分生机。山坡的恩赐,年复一年,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从不吝啬。
山下的沟里都有水流,家乡大沟两道,泉水三眼。水质最好的是二组泉眼,它起地两米岩缝涌出,垂直而下,滴水穿石。泉水入口甘甜、冬暖夏凉,是村里主要的饮用水源。每次回乡,总要带回两桶,如获至宝。小时候的盛夏,叫三五孩童来到沟里,搬石垒墙、和泥填缝,火速修建一池塘,这头扎进,那头窜出。柴火烧着现抓的螃蟹,累了,以石为床、以天为被,嚼着美味,望着蓝天,听鸟语、闻花香,蛙叫蝉鸣,声声入耳,那叫一个悠闲惬意!
顺着泉水流动方向前进两千米便是泾河。泾河源自宁夏,途经甘肃,在陕西高陵注入渭河。全长四百多千米,流经三河村十千米有余。都说泾渭分明,实则要分季节,一般每年十月份到次年的四月份,河水要清澈很多,温柔绵顺。时而鸭飞鱼跳,时而蛙声一片,但一到盛夏多雨季节,碰到上游大雨,水面暴涨,浪高水急,波涛翻滚,远观气势磅礴,近看望而生畏。泾河的魅力还不止于此,春看绿水倒映、夏来河边捉鳖、秋赏水中之花、冬玩天然冰场。
去年清明,我随父亲回乡祭祖。经过韩姨门口,只见她平时并不利索的腿脚瞬间好了很多,快步上前,拉着我的手问这问哪,生怕我跑了似的。从坟上回来,她早已在门口等待,进屋才发现坐满了回村祭祖的乡亲们。久别的乡亲们吃着熟悉的饭菜,品着家乡的泉水,拉着家常。手表好像装了加速器,起身天色已晚,便各自离去。
对于前来游玩的人们,村里人都喜迎热送。累了,树下聊天;渴了,就进屋喝水;饿了,好客的村民做饭款待。果熟季节,游客顺手摘个果子,尝个新鲜,也不曾有人过问,所以游客们都来时兴奋,走也留恋。
三河村,我的家乡,虽然你将永眠水底,但您的故事,都已被这泾河的水流送往大海,传向远方。
搬迁临近,还想回到那片生我养我的故土。再看看那棵历尽沧桑的古槐;再和乡亲们蹲在碾盘上拉拉家常;再和发小聊聊童年的趣事;再去河边打打水漂;再喝一口家乡的泉水;更想回到老屋再……
唉,夜半难眠,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