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陕西省咸阳市武功县西北部的苏坊镇周营村。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虽然并不富裕,但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父老乡亲。儿时常听父亲讲,他的叔父小时候在屋外种了一棵小槐树苗,随着时间更替,岁月轮回,小槐树长成了大槐树,这棵充满了灵气的槐树,树冠硕大、枝叶繁密,村人常常聚集在树下谈天说地。
从植物学角度讲,槐树,属落叶乔木,花黄白色,果实长荚形,木材可供建筑和制家具之用。花和果实可做黄色染料,花、果实以及根上的皮都入中药,槐树的荚果或种子可以治痔疮,又可用来制酱油、酒等。
烈日炎炎的夏日,骄阳似火、酷暑难熬,大暑小暑上蒸下煮,大槐树成了人们纳凉歇息的场所,浓密的树荫下是孩子们追逐嬉戏的乐园。一些调皮的孩子,竟不费吹灰之力,一下子爬到树上,荡起秋千来。这棵硕大的槐树从来毫无怨言,只是敦厚又慈爱地笑着,眯着眼点着头,仿佛闷声说到:慢着点,弄疼我不要紧,可别把孩子们摔伤了。大槐树旁是村中的街道,一任又一任的生产队长,在这里召集社员开会、派活。暑去寒来,年复一年,这种质朴而又简单的生活方式在树下不知持续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岁月的留光机碾碎多少村民尘封的记忆,如今日新月异的社会面貌,也使人们生活质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当年大槐树下热闹的场面依稀还在,高科技充斥下的新农村,再也看不到拉着半张芦席或一条口袋,躺在大槐树的荫凉下乘凉的村民,顽童们也很少树下攀缘嬉戏了。大槐树旁己经是宽阔的柏油马路、规划整齐的现代小洋楼。围坐了多半辈子槐树的乡党们,农闲时间则是守在家里津津有味地听着秦腔、看着电视,享受摇头风扇或者温度自控的空调送来的凉爽和便利。
人生风雨、世事沧桑,全村一辈又一辈人的喜怒哀乐,被这棵古老的大槐树尽收眼里,它是祖辈生活印记的见证者,更是周营村村民忠实的陪伴者,记录着人们历经沧桑但对这片土地始终不变的忠贞与热爱。
百年屹立不倒的风雨洗礼,集天地之灵气,这棵古槐已经全身呈黑褐色,村民已经亲切称呼它为“黑煞神树”,据说它能驱邪镇妖、消灾避难,逢凶化吉。至今,村民们仍坚信大槐树能保佑大伙儿的安宁康泰,不可毁坏,这正是它得以长期生存的原因之一吧!在整个社员的心目中,大槐树已经和村民的生活息息相关,它已经成为周营村家家户户的保护神。每逢重大传统节日,或者是家逢大事,都能看到各家村民在树前跪拜的身影。
即使作为政府工作人员的我,内心是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回到村子也依旧会在树前驻足跪拜,那份虔诚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和思念,呢喃的祈祷不是迷信的朝拜,而是梦中那些熟悉的画面,萦锁心头挥之不去,无法忘怀。尤其是人到中年,这种思念日益强烈,家乡的一草一木,对于我来说,都是那么的亲切。梦中最为清晰的就是古槐绰约的风姿,越走近越高大,伟岸的跟山一样,扎根心底深处,厚重坚实。有幸生活在太平盛世,有幸见证了新农村改革下周营村翻天覆地的改变,有幸在那棵古槐的陪伴下给了我童年的纯真和梦想。如今的我不忘初心,魂牵梦绕的就是那一声声质朴的乳名,如今的古槐依然苍翠高大,挺拔茂盛。古槐啊,你在,你永远都在,在我梦里,在我心里,从未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