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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香漫卷古今秋
来源:长武县丁家镇纪委 作者:郭婷 点击数: 发表时间:2025-09-30 15:59:32

当昭仁寺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时,我正踩着满地碎金般的银杏叶往前走。抬头忽见天高云淡,一抹碧色铺得辽远,竟与记忆里范仲淹笔下“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词句叠在了一起——原来不必真的踏破时空,秋光自会牵着手,把宋时秋色悄悄送到眼前。这秋景里,藏着的不仅是季节的流转,更有宋词跨越千年的浪漫回响。

循着酒香转过巷口,墙角几株菊开得正艳,浅黄深紫缀在疏篱边。伸手想去折,指尖却顿住了:李清照写“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从前读只觉是愁绪,此刻才懂,这“不堪摘”里藏的不是惜花,是怕惊扰了秋的清寂,更怕扰了枝头桂花的甜香。这位以“生当作人杰”尽显刚烈的女词人,在秋景中流露的细腻,恰如宋词多面的风骨——既有“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浅淡婉约,也有“梧桐更兼细雨”的绵长愁思。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宋人早该忙着采桂入酒、制饼藏糖了,他们的秋从不是浓墨重彩的热闹,风里都裹着三分诗意、七分从容,以及中秋将近的温柔期盼,而这份从容,正是宋词浸润出的生活底色。

傍晚时往泾河边走,暮雨刚歇,水面腾起薄薄的雾。远处的老龙山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极了柳永笔下“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的景致。这位流连于“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词人,总能将秋的缠绵与清寂写得入木三分。秋风掠过衣袖,带着些许的微凉,却不刺骨,让我想起辛弃疾站在落日楼头叹“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的模样。曾率五十轻骑闯金营擒叛将的他,南渡后只能将钢刀换作羊毫,在江南烟雨中写下“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的郁愤,可即便如此,晚年仍有“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豪情,这份在失意中坚守的赤诚,是宋词里最雄浑的力量。

此刻虽未现明月,但云隙间漏下的霞光,倒像是中秋月色的预演,也让人念起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叩问——那抹穿透云层的光,多像他在人生困顿里始终不曾熄灭的豁达。乌台诗案让他从朝堂重臣跌落泥潭,黄州的秋夜,他曾在“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的凄凉里细数孤灯,却仍能写出“大江东去,浪淘尽”的豪迈;惠州贬谪时,他熬过“日啖荔枝三百颗”背后无人共话的孤寂,却在秋熟时节写下“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的闲适;即便到了蛮荒的儋州,他仍能在“蛮风瘴雨”里办学堂、兴教化,在秋月下与百姓共话桑麻。他的秋,从不是伤时悲秋的愁绪,而是“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坦荡——哪怕秋风染凉衣袖,哪怕前路迷雾重重,他总能从秋的辽阔里寻得力量,把每一段困顿都酿成生活的诗意,这份在风雨中挺直脊梁的通透,恰是宋词留给世人最动人的精神灯塔。

宋时文人见秋从不是悲秋,而是把心事寄给天地。范仲淹在塞下见“衡阳雁去无留意”时的家国情怀,晏几道念“红叶黄花秋意晚”时的千里怀人,晏殊感“昨夜西风凋碧树”时的登高怅惘,秋成了他们心境的镜子,映得出山河辽阔,也照得见儿女情长。就像欧阳修在洛阳城写下“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道尽相遇的珍贵与离别的惘然,可宋词的智慧从不让人沉溺伤感,而是教会我们“人生聚散如萍,相逢何必曾相识”的释然——最深刻的思念,从不是原地等待,而是带着对方的期许,成为更好的自己。

如今我站在这清秋里,看晚霞映红河面,听归鸟掠过树梢,忽然觉得宋时的秋从未远去。它藏在每一片热情如火的枫叶里,藏在每一缕浮动的风露花香中,藏在陆游“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赤诚里,更藏在我们读到宋词时心头泛起的共鸣里。读宋词,我们赏的不只是千年前的秋,而是跨越时空的精神对话;想的也不只是古时的江畔秋月,更多的是古今相通的团圆之意与生命哲思,让浮躁的心在秦观“秋容老尽芙蓉院”的静境里慢慢沉淀,也让我们在宋词的风骨中,读懂赤诚不是执迷,通透不是冷漠。

暮色渐浓时,我往回走。身后的水波声与风声交织,像在轻轻吟诵着古老的词句,也像在提醒:再过几日,便能见“皎皎秋空八月圆”的盛景。原来穿越时空从不是难事,只要有一份对秋的感知,装着几句入心的宋词——在快节奏的当下,守住对生命的赤诚,活出历经世事后的通透,在这个秋天,与宋朝的风雅、宋词的风骨撞个满怀,自有清风明月相伴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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